叶傅把配好的香料放进纱布袋子里,在锅里倒了水和生抽,用3档的火开始准备卤水。光是煮好这有他的头那么大的一锅卤水,少说也要半个小时。
早上7点半起床以后他就开始准备今天的卤味。现在的时间已经是10点半。他还没吃早饭。趁着锅里的卤水还要煮上一段时间,他就出门去打算买两个三丁包。
他喜欢喝点黄酒、米酒,难得也喜欢来一杯德国黑啤或者加拿大威士忌,不抽烟。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饿晕了,居然站在小区南门路口报亭的小店门口买了包烟。他没打火机,也没打算抽。看着手里的烟,叶傅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在琢磨什么。
小店只接受退假烟。叶傅一个不抽烟的人也看不出真烟和假烟的区别。
他取了一支,咬着滤嘴,没点着,也已经能够清楚的闻到烟草的气味。只是这样闻着,他就已经觉得很提神,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他都不饿了。把烟夹在耳背,他又觉得饿了。又取下咬在了牙齿之间,果然还是饿的。
肚子里发出了叫声,就像是有奇怪的生物潜伏在他的胃里。
“真是饿啊。”叶傅感叹着,翻译着胃里的怪物的呐喊。
他在路口马路边上的护栏上坐着,咬着没点着的烟,面对着菜市场。
菜市场的入口右边就有包子店。包子店的门口队伍还很长,已经排着拐了个弯,绕到街角的粥店门口了。
这不是特别有名的包子店,连锁店都不是。他也经常去买一个包子做早饭或晚饭,午饭倒是从来没有这么不讲究过,初中的时候就是如此了。说到一顿讲究的午饭,他很突兀的想喝粥了。
和午饭吃包子相比,午饭喝稠粥是更加奇怪的事情。
他擅长做的菜不少,就是不包括稠粥。他自己做过三次粥,两次几乎把锅都煮废了。他心疼被浪费的米,心疼差点烧坏的锅。市面上的多功能电饭煲基本都有煲汤煲粥的功能,但是他还是想尝试着成功地用铁锅煮出稠粥。这种坚持有点像是在和自己赌气。
他站起身,感觉脚下踩到了奇怪的有点圆的东西。他也懒得管,觉得不是螺母就是螺钉之类的东西。他坐着的马路的这一侧,离小店两步一字排开了三家五金店,地上有螺母、螺并不奇怪。
过马路,走到粥店门口,叶傅想起来自己锅上还炖着东西。一看手表,一算,他意识到已经17分钟过去了。发呆的时候时间过去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快上很多。虽然说在粥店喝一碗粥,自己家锅里不至于烧干,他倒还是第二次出门的时候还留着灶台上煮东西。
上一次是煨汤的时候下楼扔垃圾。
他本来站在重点门口犹豫着,结果粥店的门被从里面推开,吃完了的客人出来了。他鬼使神差地很自然扶着门让出来的人出来,然后自己就进去坐了下来。
服务员给他拿来了茶,他就接着,倒了一杯。已经是喝完了第一杯茶,叶傅开始琢磨着自己怎么就这样进来了,分明片刻之前还在犹豫。
水到渠成大概就是说这样的。
他想着,深吸着店内的米粥的气味。
“菜单,慢慢看。”他第二杯茶还没开始喝,服务生拿过了菜单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叶傅粗略翻了一遍,冷盘、热炒、粥、奶茶,品种不少。他重新仔细又打量了一下这家粥店的内设。
店里很干净,墙上贴着青瓷。顶上与空调并存的吊扇暗示着这家店还是有几年历史的。墙上的瓷砖一块块都非常完整,似乎没有一块上面有半分裂痕。和顶上的风扇相反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历史的墙面。
他发现一件有意思——墙面的每一块瓷砖都是完完整整的一块,没有用那么一条边料或者一小截的瓷砖去贴合墙的边缘。这虽然不常见,但大概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他盖过别墅,没做过装修。他只是觉得逻辑上这样贴瓷砖是存在可能的,所以就自动的把这样的事情归类为了“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
这是很正常的陈设啊。
这个菜单让叶傅觉得很离奇。
冷盘和热炒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乃哈滞留更加是不值一提,关键的粥类中,大部分是极为常见的:皮蛋瘦肉粥、生滚鱼片粥、生滚牛肉粥、皮蛋粥和青菜粥、生菜粥、生滚鸡丝粥。而在这类里,最后列出的四道却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这种菜市场旁边的小店应该能做出来的粥——整只生猛龙虾粥、整只鲍鱼粥、整只生猛帝王蟹粥、象拔蚌粥。
他没有办法想象这四道粥会是什么样的口味,就算是四者里面相对经常会出现在饭桌山的鲍鱼的味道他都已经快忘记了。
他连挑这几道粥的名字的奇怪之处都忘了,一个劲儿琢磨着这几道粥的口味。
他刚举起手,服务生就过来了。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来到店里的时间也确实巧,只有他一个人还没吃上东西。
“这个……”叶傅指着生猛龙虾粥刚要发问这道粥里有什么,就听见服务员喊了起来。
“4号桌,生猛龙虾粥一锅。”服务员高声喊着粥的名字,记了下来。
叶傅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钱包,还好身上带了两百多,足够奢侈地去点这道粥。服务员的高声报菜名,让叶傅觉得脸红,头皮有些发麻。
哪里会有人在这样完全不起眼的路边的不大的粥店里面点这种东西?
左手边一桌的两人抬起了头看着叶傅,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服务员并没有立刻把菜单收走,叶傅又仔细看了看菜单。他这才注意到别的粥都是有“窝”和“锅”两个规格,而生猛龙虾粥和生猛帝王蟹粥是只有“锅”的规格。叶傅第一次来这里喝粥,也不知道这两个规格的区别究竟有多大。虽然在叫来服务员换菜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叶傅总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服务员。
“你好。真厉害啊,第一次就点龙虾粥啊。我和你分吧,我付一半的钱。”一个陌生人搓着手就在叶傅的面前坐下。
“嗯,不错,红醋,味道挺正。你喜欢吗?”这个陌生人问道,拿过桌上的一个小罐装红醋,打开盖子,非常不礼貌地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你是?”叶傅从这个人的表现基本认为这是陌生人,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这样问。他对于记别人的长相和名字这件事非常的不自信。不过点这道粥和“厉害”究竟有什么联系?
“我一直很馋这里的龙虾粥,只是份量太大了,一个人没法吃。第二顿吃味道又会不好,一直没有点。”陌生人解释着,对叶傅伸出手:“杨安安。请不要笑。我知道这个名字有些女孩子气。”
叶傅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和在他对面坐下的男性握了手。他实在是拿能够自来熟的人没有办法。
“那个粥确实不便宜,那我们就分着吃吧。”叶傅觉得这是一个打开话题的突破口,不过实际上他只是不太喜欢和别人谈论自自己。
“服务员,不好意思多加两个小碗。”叶傅考虑很周到地又要了两个小碗。两个人分粥吃的话,总不能两个人对着一个碗喝,又不是夫妻、情侣。
“这是我的名片。”杨安安一副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塑料盒装的名片给了叶傅一张。“名片很普通,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杨安安的话让叶傅觉得有点阴阳怪气。哪会有人在介绍自己的时候是这样还说自己是“很普通的人”?
接过名片,叶傅看了一眼便明白了。
名片本身很一般,街边的打印店就能做出来的15到20块钱一盒的名片,就连名片上的字也只是打印在上面的没有任何花样的黑色楷体。名片上印的所在单位是“华南方术联合会”,杨安安的职位则是“方术士”和“代书记”。无论是这个机构,还是这个职位、职业都让叶傅觉得不太好启齿。
“书记?”叶傅觉得“方术士”这个称呼实在是叫不出口,这个单位的名字也够奇怪,只有这个“代书记”的职位似乎还算能叫。不过考虑到一般人都喜欢把副职叫成正职,叶傅自动忽略掉了“代”。
“不值一提的魔术师而已,”杨安安解释到。
叶傅还没有来得及问是近景魔术还是场景魔术,杨安安就从叶傅的手中抢走了自己的名片撕了两次,然后放在桌上用双手盖了起来。
叶傅有种不是特别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杨安安双手移开。
那里没有被撕成四片的名片,只有两只白色的菜蝶停在桌面上。
叶傅有些害怕。他一直是敬畏鬼神的。不是那种迷信,他认为超自然的东西是存在的,不过具体是什么,他没见过,也懒得考虑。
不过他不认为会有人会突兀地和自己凑一桌,然后给自己奇怪的名片,然后再用名片变魔术。
如果是变硬币把戏或者变纸币的把戏,叶傅会鼓掌。但是这是蝴蝶。哪怕他是变出鸽子,叶傅都不会怕。蝴蝶这么脆弱的生命,要藏在袖子里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
“没事,小魔术而已。”杨安安看叶傅脸色不对,露出了笑容。而叶傅从这笑容中感受不到善意。
杨安安用手指对着两只蝴蝶一弹,蝴蝶飞了起来,落到叶傅的手背上,变成了之前的名片的残骸。
叶傅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立刻就有了拔腿就往外跑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他不得不忍住,因为店里所有的人这个时候都在看着自己和杨安安这一桌。
这种情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魔术太精彩,那么就一定是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招惹了奇怪的人。而且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还有帮手。
“你们吃完就出去吧。没事儿老吓人算什么玩意儿?”杨安安一边说着,一边非常有节奏地拍了五下桌子。
“嗯……”叶傅目送着这批食客一个个离开粥店,然后发现服务员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他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只能希望厨师没有出去是因为他不是奇怪的人而不是必须得在厨房做菜。
“喂喂喂,羊骨架子你出去个什么劲儿?你出去了谁端盆子?我?他?还是你61岁的老爷子?”杨安安看服务员也出去了,拿着菜单,又拉开门,对着服务员的脑门就是一顿拍,排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叶傅比较无聊,也不能实际上做什么。他数了一下,杨安安总共拍了人家服务员9下头。
“嘿嘿,杨头儿这不是怕打搅您二位谈话么。”服务员被拍了一顿脑门,反而更高兴了。
从店里出去的半真半假的食客的人看着服务员被拍脑袋的时候,一个个脖子绷得都直了,见他是这样的反应也一个个松了口气。
“羊头?你才羊头。就冲你这句,再来两个荷包蛋,这顿记你自己账上。”杨安安揪着服务员的衣领回到粥店里,又十分顺手地在服务员的后脑用菜单拍了一下。
“小牲口,叫你羊头怎么了?斤两还不如羊骨架子,多不了几斤肉你还反了?”
叶傅刚想对于杨安安这种动不动就到处乱拍的举动提点善意的意见,后厨走出了年纪看起来有70左右的老厨师。
大概他就是杨安安口中的老爷子。叶傅在心里点了点。
老人的白发很整齐地向后梳着,看上去并不是抹过发胶后僵硬还反光,也没有留鬓角。他的脸色很红润,大致应该是被炉灶熏的。老人的脸上很干净,有皱纹,却是一点老人斑都没有,胡子也剃得一干二净,脸上也没有一点的烟灰。有这样整洁的厨师做饭,叶傅看着都觉得心情舒畅。老人穿着花格子的衬衫,捋着袖管,让人担心热油飞溅会伤到他的手臂。
“老师傅,不是羊骨架子不会做事么。我这不教训他一下。”杨安安跳了起来,从裤袋子掏出一包烟,弹出一根递到了老人面前。
“就你这根舌头会说话。”老人接过烟,用烟凌空写出了两个肉眼可见的奇怪符号。被写出的瞬间,字符化作火箭射入了杨安安的嘴里。“教训也不是你这样打的,狐假虎威。”
杨安安咳嗽着,嘴里冒着黑烟,舌头上有火苗在跳动。
叶傅看着,觉得这就像是电视剧一样情节跌宕起伏,而且那是什么魔术?这已经绝对不是魔术了吧。他想着,咽了一口唾沫,只能希望这群人放过自己,不要把自己扯进奇怪的事情里。
先是“注视”自己的“喽啰”,再是“呵斥”喽啰的杨安安,最后又被“世外高人”一样的老人“镇压”的杨安安。风水轮流转大概就这样。
“这次,看着这位的面子上,只是点火炬的炎箭ᚣᚳ。”老人说着,对叶傅抬了一下手。
杨安安直勾勾地看着老人,伸着舌头。他的舌尖超过一厘米的长度发黑,还冒着烟,完全不像是人的舌头。叶傅咽了口唾沫,更加确定刚才那应该不是戏法。
杨安安到了叶傅左手边的桌子上给自己的舌头扇风。
“对人,最基本的礼貌要有。就算你现在是评级A的魔法师,还不是在跟着别人后面吃土?”老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杨安安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爷,我没事儿。”年轻的服务员倒是好心,把杨安安扶到另一个桌子上,又去从柜台上的小冰箱取了点海带结、茶干和一个卤蛋,切好装盘,放在了杨安安的面前。
“嗯,你也是个不机灵的,”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去把法师的粥拿过来,我打包好了。法师的卤水煮得差不多了。”
服务员去了后厨。
叶傅咬紧牙关,十分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名片能变成蝴蝶。他不明白为什么能用香烟凌空写字。而且眼前看起来无比厉害的老人还称呼自己为“法师”。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最不明白的是这个老人为什么知道他姓什么,而且还知道他在家里煮卤水。
“放心吧,法师。以后我们都要仰仗您的。”老人说着起身往后厨走,而服务员也端着三个打包的罐子出来了。
“哦,您不用付现金了。这个就够了。”老人回过头对叶傅说道,手上晃着一包叶傅看着很眼熟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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